第五章 — [幻灭的牵牛花]
[好无聊啊!安德丽娅还没回来吗? ]
蕾米莉亚将头趴在柜台上,一直把[无聊!无聊!]挂在嘴边。天啊,蕾米莉亚只是一天没和安德丽娅见面,没必要变化如此大吧!
[安德丽娅很快就回来了。再等等吧,蕾米莉亚!]
[是…洁拉姐。]
平时活泼可爱的蕾米莉亚居然第一次如此没活力地回答问题。真是少见啊!
[这次安德丽娅负责的委托的意义可不一般唷。]
随着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店铺的大门被推开,乔纳斯走了进来。蕾米莉亚仿佛听到什么新奇的东西一样,抬起头,睁大双眼。
[社长,是什么委托!]
望着被勾起求知欲的蕾米莉亚,乔纳斯闭起双眼,露出一脸深不可测的笑容,故意卖关子。
[这是秘密唷!]
[社长好狡猾!]
[听不见~听不见~]
蕾米莉亚鼓起脸颊,一脸生气的表情,瞪着乔纳斯。不过,蕾米莉亚瞪着人的表情与其说很可怕,不如说是非常可爱。默默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一旁的洁拉姐忍不住调侃成就感满满的乔纳斯。
[噢~乔纳斯什么时候对小女生有兴趣啦~噢~~噢~~]
刚刚洁拉姐是不是故意强调那句话结尾的[噢~~]?绝对是故意的吧!这已经根本不是调侃的程度,而是带有讽刺的意味了吧!
等等,难道说洁拉姐在吃蕾米莉亚的醋…
[洁拉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乔纳斯小心翼翼地向洁拉姐发问,深怕说错任何一个字。洁拉姐听了后情绪变得激动起来,说话的语气明显越来越慌张。
[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吃…吃醋呢…不…不可…不可能…]
[为什么洁拉姐这么慌张?难道洁拉姐喜欢社长吗?]
这种尴尬的时刻,洁拉姐万万没想到蕾米莉亚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这句话根本是在为乔纳斯助攻吧!
[啊……]
洁拉姐已经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脑袋一片空白,脸倒是越来越红。现在的洁拉姐一定巴不得用手遮盖自己发红的脸,掩饰内心曝露无遗的害羞情感。
[委托顺利完成。]
千钧一发之际,安德丽娅的出现成功化解现场的尴尬气氛。全场的焦点一瞬间转换到安德丽娅的身上。
[安德丽娅,欢迎回来!昨晚安德丽娅不在,好寂寞啊!]
蕾米莉亚一看见安德丽娅走进店里,二话不说马上投入到安德丽娅的怀里。蕾米莉亚的头不断在安德丽娅的怀里磨蹭,犹如一只寻求安慰的宠物。
[欢迎回来,安德丽娅!]
[是。]
看着平安无事归来的安德丽娅,洁拉姐似乎松一口气,表情变得轻松许多。当然也包括刚才被逼上悬崖的紧张和恐惧感。幸好安德丽娅及时出现,要不然…
[那么她们过得还好吗?安德丽娅。]
[是,社长。她们过的很好。]
[那就好。]
听见安德丽娅的回答,乔纳斯点了点头,露出满足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一连串的动作仿佛诉说着[太好了,她们过的很好。]。
[我们先上二楼吧!他们应该快到了。]
[是是!]
[外出了这么久,终于快回来啦!那我们可要好好迎接他们才行呢!]
[上二楼咯!]
其他人跟在乔纳斯的身后,徐徐地循着楼梯走上二楼。刚到达二楼的工作室,乔纳斯就看见汉斯先生坐在桌子前,惬意地捧起茶杯,细细品尝茶杯的红茶。乔纳斯马上毕恭毕敬地向汉斯先生问好。
[早安,汉斯先生。]
[早安,乔纳斯。]
汉斯先生说完后将头转向安德丽娅,欢迎安德丽娅顺利完成委托,安全无事地回来。
[欢迎回来,安德丽娅。]
[是。]
汉斯先生随后放下茶杯,吞下口中的红茶后,娓娓说道:
[加上一去一回的时间,差不多是今天内能回来了。]
[没错,前天我收到他们的来信。信里说他们今天之内就可以回到这里,嘱咐我们别担心。]
根据现场的情况来看,只有安德丽娅无法理解大家之间的谈话。除了蕾米莉亚,洁拉姐以及汉斯先生,原来店里还有其他的人。
[社长。]
[什么事,安德丽娅?]
[[他们]是谁?]
[他们是安德丽娅的伙伴唷!]
乔纳斯的话刚落下,活泼的蕾米莉亚随即为乔纳斯说的话补充一句:
[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哦!]
[是。]
安德丽娅似乎理清目前的情况,原来是其他外出办公的员工即将回来了。这时,楼梯处传来脚步声,大家的视线往后一看。
[哟,我们回来了!社长。]
[大家早安!]
走上楼梯的是有着褐色长发的少女以及一位金色短发的少年。两人身穿店内的制服,提着深褐色的手提箱。站在乔纳斯旁的洁拉姐开心地向他们两人挥手,微笑不语。悠闲的汉斯先生则笑着对他们说:
[红茶留了你们的份哦。]
[欢~迎~回~来~]
蕾米莉亚在原地活蹦乱跳,把双手放在头顶,作成兔子耳朵的手势。天啊,蕾米莉亚真的是非常可爱!
[回来了。]
两人礼貌地弯腰,笑着回答大家的问候。身为社长的乔纳斯迫不及待向两人介绍刚加入不久的新人,安德丽娅。
[米亚,雷欧,这位是安德丽娅。]
[你好,安德丽娅。我是雷欧哈德,叫我雷欧就行了。]
帅气的金发少年在安德丽娅面前向她行礼,中性的脸庞浮现吸引人的笑容。安德丽娅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不为所动,只是冷淡地回应雷欧。
[是。]
米亚从一开始和安德丽娅对上眼的时候,眼神已经流露出厌恶的神情。当乔纳斯开口向米亚介绍安德丽娅时,米亚别过头,一脸不舒服的样子,迟迟不说话。
[米亚…快介绍自己啊。]
一旁的雷欧察觉气氛尴尬,连忙缓解气氛,催促米亚自我介绍。米亚不理会雷欧所说的话,持续保持沉默。眼看现场的气氛越来越尴尬,乔纳斯急忙想出对策,试图消除尴尬的气氛。
[那…安德丽娅和米亚握手吧!]
安德丽娅遵从乔纳斯的指示,伸出右手准备和米亚握手。沉默不语的米亚幷没有伸出手,看来不打算和安德丽娅握手。尴尬的气氛一度跌破冰点,大家都不知如何是好。
乔纳斯尝试让安德丽娅和米亚握手,但米亚表示拒绝,二话不说,转头走上三楼。二楼剩下不知所措的五人以及站在原地的安德丽娅。
[可能米亚太累了,先让她休息一会!大家开始工作吧!]
虽然现场的人都知道问题的核心不是太累的因素,但是毋庸置疑,这样的借口是目前最好的说法。
[好了,大家开始工作吧!]
洁拉姐拍拍手,示意大家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开始今天的工作。目前最重要的任务是化解现场弥漫的尴尬气氛,乔纳斯望向洁拉姐,点点头,用眼神示意感谢洁拉姐的帮助。洁拉姐挥了挥手,笑笑不语。
[那个…安德丽娅,请你不要介意。米亚平时不是这样的。]
乔纳斯把手搭在安德丽娅的肩膀,向她解释米亚平时不是这样子的。乔纳斯说话的语气中带有些许的悲伤,仿佛想起什么什么哀伤的事般。
[米亚她…对不起呢,安德丽娅。让你难堪了。]
乔纳斯说到有关米亚的事时,似乎欲言又止,接着说一句:[对不起。]。
[没事,社长。]
[是吗。那就好。]
随后,乔纳斯打开房门,进入自己的办公室,开始手上的工作。店里一整天的工作在奇怪的氛围下落幕。
[各位,明天见。]
[好的。]
乔纳斯和洁拉姐以及汉斯先生不约而同地步出大门,消失在傍晚人烟稀少的街道上。安德丽娅望着雷欧,好奇为什么雷欧还留在店里。似乎看穿安德丽娅的疑问,雷欧解答安德丽娅的疑惑。
[我住在这里哦!安德丽娅。]
[没错!安德丽娅还没来之前,我和雷欧以及米…米亚住在一起哦!]
蕾米莉亚提及米亚时,有那么一瞬间话语停顿了几秒。应该是因为刚才的事吧…
[是。]
[接下来我们先去洗澡吧!]
蕾米莉亚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聊起什么话题才好。啊…还是先洗澡放松心情比较妥当。好,就选择先洗澡!
[安德丽娅和蕾米莉亚先去洗吧!我还有一些事还没办好。]
[是是!那么我们去洗澡吧!安德丽娅!]
蕾米莉亚牵着安德丽娅的手,开开心心地朝二楼的浴室前进。等待她们的身影消失后,雷欧徐徐踏上通往三楼的楼梯,一个人走到米亚的房门外。
雷欧伫立在米亚的房门外,好一段时间沉默不说话。
[米亚,已经是以前的事了。过了这么久,是时候放下了。]
将自己关在房间内的米亚没有回应,雷欧接着说:
[虽然我没有资格这么说,但是你该从束缚中解脱了。这一切都不是安德丽娅的错啊…]
看起来米亚幷没有打算回应的想法,雷欧只好一个人回自己的房间,月光照耀下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饿了的话就到我的房间里来吧。手提箱里还有回来路上剩下的饼干。]
洗好澡后,安德丽娅走下大厅,推开店门,把放在车里的紫藤花搬到自己的房间内。安德丽娅小心翼翼地把紫藤花摆放在窗前的桌子上,深蓝色的紫藤花在夜色的衬托下,依旧不失其美丽之姿。
[安德丽娅,这盆花是客人送的吗?]
路过安德丽娅房间的蕾米莉亚被桌上的紫藤花吸引视线,停下脚步,向安德丽娅问起花的来历。
[是。朋友送的。]
[安德丽娅这么快就交到朋友啦!好厉害啊!]
蕾米莉亚露出无比惊讶的表情,安德丽娅和客人第一次见面就成为朋友。真是不可思议呀!
[委托的客人是以前在军部认识的人。]
[原来是这样啊。]
安德丽娅转身注视眼前的紫藤花,想起艾芙莲对她说的话。
[紫藤花的花语是永远在一起。她们告诉我大佐一直都在我的身边,从没离开过。]
[她们说的没错,安德丽娅思念的那个人一定在远处守护着你。]
蕾米莉亚望着安德丽娅的背影,笑着对安德丽娅说出那一番话。不难看出蕾米莉亚的眼睛闪烁着泪水,以感动的情绪展露笑容。
至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米亚,独自一人坐在床上,用被单将自己遮盖起来,仿佛想要断绝与外界的联系。
[那家伙…表情和那些人一样…]
回想起过去的事,米亚下意识地将身体侧躺在床上。米亚摘下别在褐色长发上的发夹,把发夹紧握在胸口前,思绪渐渐模糊,意识仿佛回到那时候。
[爸爸!爸爸!]
一位留着褐色短发的小女孩朝正在田地中工作的中年男子迎面跑来。男子放下手中的农具,一把抱起满头大汗的女儿。
[怎么啦?米亚。]
[爸爸,我想帮你的忙!]
[不行,米亚还小。万一受伤了妈妈和我可是会很伤心的唷。]
[嗯…]
米亚露出非常委屈的样子,眼角的眼泪即将顺着脸颊滑落,米亚不停抽泣,身为父亲的男子不忍心看见自己的女儿伤心哭泣,最终只好答应她的请求。
[好吧。那米亚负责帮爸爸采集田里的萝卜吧!好不好。]
[好!米亚不会让爸爸失望的!]
米亚娇小的身躯行走在田地中,勤劳地拔起埋在土内的萝卜,动作显得有些吃力。虽然如此,米亚却是一脸满足的笑容,不曾抱怨。
[米亚,觉得累的话先休息吧!]
米亚的脸越来越通红,呼吸的间隙渐渐缩短,喘气的频率逐渐增加。[米亚是累了吧。],男子这么想着。
[没问题!米亚还能继续。]
米亚斗志满满,不理会自身的疲劳,使出更快的速度拼命采集萝卜。虽然心疼女儿,但是看着如此努力的女儿,作为父亲的男子此刻只想为她加油。
[爸爸,萝卜全都装进篮子咯!]
[谢谢米亚,帮大忙了。]
男子抚摸米亚的头,男子的举动让米亚开心的眯起眼睛,发出[嘻!嘻!]的笑声。
[我们回家吧!]
[是,爸爸!]
男子牵着米亚的手,一刻也不曾松开,仿佛深怕女儿从自己眼前消失般。
夕阳照射在归途的小路上,米亚提着装满萝卜的篮子,父亲则把锄头架在肩膀上。沿途哼着女儿喜欢的歌谣,萦绕在幸福的怀抱中。
[爸爸,想不想玩一个游戏?]
[好啊。是什么游戏呢?]
男子爽快地答应女儿的挑战,看来非常有自信能够赢下这场游戏。米亚左思右想,过了一会儿,终于知道要打赌些什么。
[那么我们猜一猜今天的晚餐是什么吧!]
[来吧!我猜是炖马铃薯。米亚呢?]
[我觉得是菜炖牛肉。]
两边的选手回答得非常自信,真让人血液莫名沸腾起来。究竟谁会赢得这场游戏呢?好期待啊!
[米亚,我的胜算很大哦!]
[不到最后一刻都不算输。]
[在这之前,我们先比比看谁最先到家。预备,跑!]
[爸爸好狡猾!]
米亚还没反应过来,男子率先踏出脚步,往家的方向奔跑。被抛在后头的米亚,提着装满萝卜的篮子,加上处在筋疲力尽的状态,想要赶上父亲的脚步已经机会渺茫。
米亚只能追逐父亲的脚步,一边大喊父亲真狡猾。
[欢迎回来。]
[我们回来了。]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是晚上,米亚的母亲站在屋外,亲切地迎接汗流浃背的两人。
[快进来吧!晚餐准备好了!]
[是~]
两人带着疲惫的身体走进屋里,篮子和锄头一放,整个人无力地坐在餐桌前。
[啊啦!你们两个人都累坏了呢。]
米亚的母亲走入厨房,从厨房里端出一盘盘的美食。为了讲究气氛,米亚的母亲特意点些蜡烛来增加气氛及食欲。
[来,我煮了米亚最喜欢的黑森林火腿唷!]
[谢谢妈妈。]
米亚完全被面前的美食吸引了目光,嘴馋的模样原形毕露,不晓得要从哪一部分开始吃起。黑森林火腿切得如纸一样薄,味道则奇香无比。此时,母亲端出的另一道料理令米亚的父亲看得目不转睛。
[酸卷心菜…]
酸卷心菜是帝国的其中一道国菜。在酸卷心菜上铺满各式香肠,有时用一整只猪后腿代替香肠和火腿。那烧得熟烂的一整只猪腿,米亚的父亲可以面不改色地一个人处理掉。
[等等,还有最后一道料理。]
[是~那么我们先吃面包吧。]
蓝格的桌布上摆着一条面包,两人在等待的同时慢慢享用。面包很有嚼劲,疲惫的两人咀嚼很久才能品尝出味道。为了让面包能够更好入口,两人灵机一动,将面包搭配浓厚的汤一起吃。
[妈妈…好像喜欢喝…浓稠的汤呢。]
[好像…是呢…]
面包还没吞下肚,两人一边咀嚼面包,一边口齿不清地说话。真佩服他们能够理解彼此说的话。由于米亚的母亲喜欢把原料打碎在汤内,所以煮出来的汤一般比较浓厚。
[爸爸…你还记得刚…才的打赌吗…]
[当然…最后一…道料理一定是…炖马铃薯…]
[一定…是…菜炖牛肉…]
[说话前先把食物吞下去。]
米亚的母亲端出最后一道料理,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游戏的胜负揭晓,最后一道菜是菜炖牛肉,米亚取得完胜。
[我竟然…输了…]
[我的胜利!耶!]
[米亚一开始就知道今天的晚餐了吗。]
[嘻!嘻!]
[被摆了一道…不甘心啊…]
虽然米亚的父亲心有不甘,但是身为大人必须有肚量和器量,愿赌服输。仔细想想,可以看见自己疼爱的女儿的笑颜,偶尔输一次感觉也不错。
[你们在谈些什么啊?]
米亚的母亲坐在米亚的身旁,一脸好奇的样子,好像是很有趣的话题呢!看米亚和丈夫聊得那么开心,自己又怎么能被排除在外。
[没什么~只是回来的路上遇到非常有趣的事。]
[这是不能说的秘密唷。]
两人的配合度异常的高,关于游戏的事只字不提。无法获知解答的母亲无奈地叹了口气,表情带有一丝可惜。
[这样啊…好可惜啊…]
米亚望向坐在正对面的父亲,一会儿后,两人相视而笑。母亲的心情现在这么失落,你们竟然不理会她,反而相视而笑。好伤心啊…
[你们怎么这样…]
望着笑得合不拢嘴的父女二人,米亚的母亲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餐桌前的三人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只想好好大笑一场。
[谢谢招待。]
[妈妈,今天由我负责洗碗吧。]
[米亚,那就拜托你咯!]
米亚拍拍胸口,兴奋地收拾桌上的碗碟,将碗碟送到厨房里,准备开始洗碗的工作。
[交给我吧!]
注视着女儿高高兴兴洗着碗碟,米亚的父母讨论起藏在内心的话。母亲站起来,坐在丈夫身旁的椅子上,将头靠在他的肩膀。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七年,米亚都长这么大了。]
[一切仿佛就像昨天的事一样。对吧,伊莲?]
[说的对呢,约翰。]
夜晚月光的照耀下,约翰将伊莲拥入怀里,燃烧的蜡烛把两人相偎相依的影子呈现在墙上。
不知经过多少个冬天,当初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已然蜕变成亭亭玉立的少女。
[爸爸!爸爸!]
[什么事,米亚?]
一位留着褐色长发的少女朝正在田地里工作的约翰迎面跑来。虽然米亚不像以前那么娇小,但约翰抱起米亚仍是易如反掌。
[爸爸,我要帮你的忙。]
[好吧!米亚也长大了。那…米亚就帮我…]
[采集萝卜!]
[哈哈!没错!没错!]
没等约翰的话说完,米亚已经知道自己的父亲想说什么,毕竟这么多年来米亚一直都负责采集萝卜。可能在约翰的眼中,采集萝卜是最轻松的工作,也最适合自己的女儿,他可不忍心看见女儿辛苦的模样。
[好!看我的!]
米亚的身躯行走在田地中,利落地拔起萝卜,不间断地工作仍然脸不红气不喘的。与当年的小女孩相比较,已不可同日而语。
[爸爸,萝卜拔完了。]
[米亚真厉害呢!可是,我这边也完成了。]
过了这么多年,通过日积月累的磨练,少女和父亲的差距不知不觉之间已经缩短许多。现在,他们都能在同一时间完成手中的工作。
[爸爸,我们回家吧!]
[嗯…回家吧!]
约翰牵着少女的手,一刻也不曾松开,仿佛深怕女儿从自己眼前消失般。
夕阳照射在归途的小路上,少女提着装满萝卜的篮子,父亲则把铲子架在肩膀上。沿途哼唱着女儿喜欢的歌谣,萦绕在幸福的怀抱中。
[米亚,我们要不要来玩一个游戏?]
[放马过来,我是不会输的!]
[好,我们就猜对方最喜欢什么东西。]
这一次,少女爽快地接受父亲的挑战。这种游戏对少女而言,根本不足一提,和父亲每一次的比赛,少女没有一次是以失败作为结局的。
[那我先猜。爸爸最喜欢酸卷心菜。]
[米亚输咯!我最喜欢的不是酸卷心菜哦。]
[不可能,爸爸在说谎吧!]
少女惊讶地不敢相信父亲嘴里说出的话,父亲不是最喜欢那道料理的吗!怎么可能我的答案会错!不可能!
[其实…我最喜欢的是我最疼爱的伊莲和米亚唷。虽然我满喜欢酸卷心菜的说,可是你们才是我最珍惜的家人。]
[爸爸真是的。净说些肉麻的话。]
少女提着装满萝卜的篮子,紧紧抓着父亲的手,嘴上说听起来很肉麻,可是内心却感到非常高兴,喜悦的笑容藏也藏不住。父亲的手不知抓了多少次,仍是那么温暖。
[轮到我了,我猜米亚最喜欢发夹。]
[爸爸真厉害!竟然被你发现了!]
[米亚的头发变得和妈妈的长发一样长,第一次留长发觉得很困扰吧!所以,我猜米亚现在最需要一个发夹,也最喜欢发夹。]
米亚为自己父亲惊人的分析能力感到吃惊,原来自己一直以来都低估了眼前的父亲。约翰看见女儿吃惊的样子,顿时无以言喻的成就感涌上心头。
[我可是很厉害的唷。]
[又来了,爸爸又得意忘形了。]
每一次约翰得到甜头或是打赌获胜的时候(例如现在的情况,不过今天是约翰第一次在和自己女儿的比赛中获胜。),约翰都会摆出得意忘形的表情。
[你们回来啦!]
[我们回来了!]
刚踏入自己家的大门,他们就看见站在屋外等待他们归来的伊莲。耐心等待他们回家的时候,伊莲不停在屋外徘徊。
[饭已经煮好了。快进屋子吧!]
[太好了,肚子快饿扁了!]
约翰和米亚坐在餐桌前,满怀期待看着伊莲从厨房里端出什么菜,呈现在他们面前。伊莲准备的第一道菜是酸味炖牛肉(Sauerbraten),对于这道菜而言,酸汁是关键。
[酸味炖牛肉可是很费工的料理,单只是腌制牛肉就需在醋中浸泡三至四天。]
[米亚和约翰吃得开心,我就满足了。]
约翰感觉眼泪快流出来,想不到伊莲为他们付出那么多,尽是爱的感动啊!
顺带一提,帝国莱茵地区的酸味炖肉正宗的做法是用马肉,施瓦本地区也有酸味炖肉,只不过主要用牛肉。
[伊莲…]
[妈妈,下一道料理呢?]
米亚虽然对母亲的奉献感到无比感动,但是她现在只想快点品尝料理,肚子实在是太饿了。
[最后一道料理是牛肉卷(Rinderroulade)。]
牛肉卷的做法相对比较简单,将牛肉切片后敲打平整,再撒上盐,胡椒,芥末以及洋葱末。接着卷起牛肉片,用牙签或线绳固定。接下来入油锅煎,最后加少量水再放进烤箱烤三十分钟。
[今天的晚餐只有两道菜吗?]
米亚感到非常惊讶,坐在一旁的约翰也感到不可思议。伊莲居然只准备两道料理,这样的情况米亚和约翰从未见过。
[因为最近城镇卖的食材越来越少…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伊莲单手抵着自己的脸庞,一脸疑惑地说道。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近日大批帝国的军队在城镇附近出没。约翰似乎想起什么事,陷入沉思。
[爸爸…爸爸…]
[啊…什么…什么事…]
[没事吧?约翰,你好像怪怪的。]
[没事…没事…大家开动吧!]
[开动咯!]
米亚兴奋地举起叉子和刀子,插入盛在盘子上的牛肉卷,大口大口往嘴内塞,顾不及仪态,低头狼吞虎咽。
[对了,米亚知道吗?]
[嗯?]
[以前米亚的爷爷在世的时候,曾经说过一句话。要做一个合格的好媳妇,就要会做牛肉卷。]
[欸…爷爷曾经这么说过吗。这样的话,我也要好好学习做这道料理。]
难得米亚对烹饪如此兴致勃勃,伊莲决定教会米亚做牛肉卷。米亚一定会成为合格的好媳妇。
[明天开始由我来教米亚烹饪,好不好?]
[谢谢妈妈!]
看见米亚认真学习的样子,约翰忍不住为米亚加油打气。有什么困难的话,尽管向父亲开口,父亲一定会尽全力帮助你的。
[米亚要好好学哦!妈妈可是很擅长烹饪料理的唷!]
[是!我一定会努力学习的。放心吧!]
距离那天晚上的几天后,谁也无法预料的事发生了。米亚和约翰一起到城镇选购食材,原本热闹的街道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商家和摊子,食材的选择也不多。
[城镇变得很冷清啊。]
[可能因为快到冬天,大家都在储藏过冬的食物吧。]
约翰一边挑选摊子上摆卖的蔬菜,一边回答米亚的问题。虽然约翰回答问题时幷没有说谎,但米亚却隐隐约约感受到自己的父亲没说出事实的全部。
[原来是这样啊…]
[走吧!接下来买了伊莲要的牛肉后,我们就回家吧!]
[是。]
约翰和米亚提着装满蔬菜的袋子,往坐落在街尾处的贩卖肉类的商店走去。
前往那家店的路上,米亚在一家发饰店前停下脚步。展示柜里的紫色发夹吸引了米亚的目光,米亚看得完全入了神。
[好想要啊…]
望着看得如此入神的女儿,约翰突然回想起前几天和米亚的打赌。
对了,米亚现在不是留着长发吗?额头的刘海应该挺麻烦,一直会遮挡视线。好吧!那我就买发夹送给米亚当礼物,再加上也快到她的生日。
[米亚,你可以帮我到街尾的店买牛肉吗?我刚好想起忘了一些事。]
[是…]
虽然米亚搞不清状况,可是既然是父亲的请求,米亚只能答应。一路上,米亚不时回头望向展示柜内的紫色发夹,好有趣的动作。
[早安,米亚!今天要买点什么吗?]
[早安,杰克先生。我要买牛后腿肉。]
[好的。现在马上切。]
杰克先生举起牛肉刀,往下一挥,利落的刀法,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把牛后腿肉切好。无论重复看多少次,米亚仍感到非常敬佩,真是不可思议的人。
[杰克先生,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想问什么就问,我知无不答。]
杰克先生将双手插在腰间,发出[哈哈哈!]的笑声,自信地说道。
[我想问最近城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售卖的食材越来越少?]
聆听米亚的问题后,杰克先生闭起眼睛,沉思一会儿。
[其实有两个原因。首先第一个原因是冬天已经很接近,所以大家开始储藏食物,在市面上贩售的食物也逐渐减少。]
[我有听爸爸说过。那第二个原因呢?]
[第二个原因则是战争快爆发了。最近几天,大批的军人在收集平民的食物。很多商家面对货物短缺的问题。]
此时,米亚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她不敢相信战争居然即将开始。原以为[战争]一词离自己的生活相去甚远,可是这一刻不得不相信,战争已经很接近。
[战争要发生…]
[嗯,帝国前几天对邻国发动进攻。什么国际合约根本不管用了。如今只不过是一张废纸而已。]
杰克先生看着米亚惶恐的表情,不愿意再多说下去,立即结束话题。
[来,米亚要的牛后腿肉。]
[哦…谢谢。]
米亚接过杰克先生递来的牛肉,掏出钱包付钱后,若有所思走出店门。杰克先生察觉米亚的异样,在米亚踏出店门前,嘱咐米亚:
[米亚,别想那么多。小心自己的安危就行了。]
[是,杰克先生。]
听了杰克先生的话后,米亚的表情轻松许多。米亚重新回到之前展示着紫色发夹的店,想不到途中遇见反方向走来的父亲。
[爸爸!]
米亚碰见朝自己走来的父亲,开心地向他挥手。此时,一辆军用卡车快速驶过,车上的士兵全副武装。
[哦!米亚!]
[牛肉买了吗?]
[买好了!]
米亚举起手中被纸包裹着的牛肉,展示在约翰面前,以此证明自己已完成父亲的请求。
[爸爸呢?]
[忘记的事情都处理完了。那我们回家吧!]
[嗯,走吧!]
米亚主动牵着约翰的手,回家的路上不停哼着歌谣,不时将牵着父亲的手晃来晃去。看着一脸高兴的米亚,约翰认为此时此刻是大好时机,是时候拿出那样东西。
[米亚…]
[什么事,爸爸?]
约翰从口袋取出刚刚从店内买来的礼物,交到米亚的手中,米亚惊讶地望着眼前的约翰。
[紫色的发夹!难道说…]
[我刚刚其实是到店里买米亚想要的这个发夹。怎样!喜欢吗?]
[很喜欢!谢谢,爸爸!]
米亚兴奋地将发夹带戴上,戴上发夹后,米亚在约翰面前轻轻转身,问父亲戴着发夹的自己看起来怎么样。
[爸爸,适合我吗?]
[很适合唷!]
眼前长发搭配紫色发夹的米亚,在约翰的眼里宛如看见年轻时的伊莲。两母女的样子根本一模一样,米亚完美遗传了伊莲的特征。
[没事吧,爸爸!怎么站在这里发呆?]
[没事。没事。回家吧!]
[嗯!]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下午时分,由于距离冬天越来越近的缘故,下午的阳光夹带些许寒意。一如往常,伊莲徘徊在屋外,等待米亚和约翰的归来。
可是,徘徊在屋外的米亚看起来非常紧张,似乎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样。一看见往自己走来的约翰,伊莲迅速跑向约翰,用慌张的眼神注视他。
[约…约翰…]
[冷静点,伊莲!发生什么事了!]
伊莲紧抓约翰的手臂,支支吾吾地述说事情的缘由,通过伊莲口齿不清的语调,不难发现接下来的事不简单。
[他们…来了…全…全部都…背着枪…]
[要来的果然还是会来吗…]
米亚望着慌张的伊莲,内心意识到难道说是那件事吗?这时,几位身穿军衣的军人从屋内慢慢走出来。
[约翰先生,终于等到您了。能与您见面,实属我们的荣幸。]
虽然这些人表现得毕恭毕敬,却让人有不敢恭维的感觉。无论笑容多么友善,仍然掩饰不了他们眼神中流露的奸诈。
[有事吗!]
[我们想拜托约翰大庄主捐赠食物给军队。]
[我们家食物的存量只足够度过这个冬天而已!根本没有多余的食物能捐!]
[约翰先生,你不会想和我们作对吧!]
他们渐渐收起原先的笑容,说话的语气越来越认真,把手放在自己背后的抢上。眼神略带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
[最近不断掠夺平民粮食的人就是你们吧!难道你们认为我没有察觉吗!]
[我再说一次。肯不肯把食物交出来。]
现场的气氛僵持不下,他们的眼神现在充斥着骇人的杀气,语气透露出他们已经感到不耐烦。
[我没食物吃没关系!但是我绝对不能让我的妻子和女儿挨饿!]
[所以…你是不愿意合作咯…]
[别开玩笑了!你们这些混账家伙!]
带头的军人转头望向身后的两位军人,示意他们动手。两位军人取下挂在后背的步枪,将枪头对准约翰。
[那还真是遗憾,约翰先生。]
随后,带头的军人别过头看向约翰身后的伊莲和米亚,嘴角露出奸诈的笑容。
[你妻子的脸蛋挺漂亮的,女儿也长得满不错。应该可以愉悦我一阵子。这么一想,感觉真不错呢!哈!哈!哈!]
[呐,你们有兴趣吗!]
[当然啦!大哥!待会可要好好享用她们才行!]
其中一位军人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处理]伊莲和米亚比较好,那庄主留在最后再解决也不迟。
[算了,先享受一番才对付那家伙。]
[赞成!先上了她们再说!]
两位军人放下步枪,朝伊莲和米亚走来,企图伸手抓住她们母女。伊莲马上抱住身旁的米亚,尝试从他们的手中保护米亚。
约翰见状立刻张开双手,挡在他们面前,阻止他们再往前踏出一步。
[识相就给我滚一边去!]
带头的军人用步枪的枪柄,往约翰的腹部撞去。突如其来的撞击,约翰痛得跪倒在草地上,一手放在地面支撑自己的身体,一手抵着自己的腹部。
[所以我才讨厌乡下人。]
一旁的伊莲大喊约翰的名字,望着丈夫跪倒在地,痛苦的神情,内心心急如焚。眼角的泪水不停地落下,伤心的泪水滴在米亚的脸上。
[约翰!]
[不要过来!我绝对不会让你们这些家伙伤害我的家人!]
[死到临头还嘴硬!]
三位军人连续用手中的步枪,重重地打在约翰的身上,下手一点都不留情。连续不断的殴打令约翰倒在地上,遍体鳞伤,想站也很难再站起来。
[再见啦!约翰大庄主!]
三位军人将枪头瞄准约翰的头,准备扣下扳机了解他的性命。约翰吃力地爬起来,忍着受伤的身体带来的剧烈疼痛感,大喊一句:
[伊莲!米亚!快跑!]
约翰使尽最后的力气扑向眼前三个无耻的家伙,把拳头重击在带头的军人脸上,那家伙直接跌倒在地。嘴角不停流血,遭受拳击的左眼肿了起来。
[但是约翰呢!]
[我不要!要逃爸爸也要一起逃!我不要丢下爸爸!]
[快逃啊!只有你们…无论如何都一定要让你们安全活下去…快走啊!]
恼羞成怒的军人一把抓起约翰的衣领,一脚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的腹部,约翰无力倒下,望着这片曾经与伊莲和米亚走过的草地。
[伊莲…米亚…]
[约翰!]
[爸爸!]
不管她们如何呼喊约翰的名字,约翰此时已经无法再次站起来,体无完肤的疼痛逐渐夺走他的意识。
[你去放火烧了这间房子。那两个女的由我们来搞定。]
[是。]
[放开我!放开我!]
那些人抓住伊莲的手,将她压倒在地,用手捂住她的嘴巴,不让她发出半点声音。眼见另一个军人把手伸向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米亚,约翰不理会身体的疼痛,使尽最后的力气重新站起来。
[绝对…不会…让你们…伤害…我的家人…]
对此时此刻的约翰而言,失去房子无所谓,失去拥有的土地也无所谓,唯独不能失去自己最亲爱的家人!
约翰一拐一拐地冲向那两位军人,用力地撞开他们,鲜血不停从额头流下,步伐已经站不稳。
[身为贱民就该有贱民的样子!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带头的军人重新站起来,拭去嘴角的血,挥动枪柄打在约翰的脸上。这一下,约翰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爬起来,思绪开始模糊离析。
意识朦胧之中,倒地的约翰隐隐约约感觉到被人用脚踩着自己的手,即使感觉到疼痛,也无力反抗,无力喊出来。带头的军人举起步枪,瞄准约翰的心脏,面无表情地说一句:
[反抗我们是没有好下场的。好好地睡一觉吧!]
熊熊的烈火吞噬着眼前的庄园,在这幅光景的衬托下,步枪的扳机被扣下。约翰静静地躺在草地上,一动也不动,只留下眼角的泪痕。
[不要!约翰!]
军人转身望着拼命呼喊约翰的伊莲,朝他徐徐走来,一定要让米亚活下去。伊莲跑向眼前朝她走来的军人,一把紧抓住那家伙的步枪。
[米亚,快跑!]
[但是…妈妈…]
[快跑!希望米亚能够好好地活下去,这就是我和约翰的愿望…快跑!]
无能为力的米亚只能拼命地往身后跑,一路往城镇跑去。伊莲独自一人拦住三位带着步枪的军人,即使毫无胜算也不会放弃抵抗。只要那孩子可以逃出去…
[可恶!让人都没兴趣了!]
其中一位军人将步枪的刺刀插入伊莲的体内,伊莲仍紧抓着他的步枪,始终不曾松开手。面对如此顽固的伊莲,那家伙扣下手中的扳机,结束她的性命。
[活下去…米亚…]
米亚的脑袋现在只想着要逃走,一定不能被他们抓住。不过,米亚不想丢下自己最喜欢的父母,不想离开自己最怀念的家。米亚此时的内心非常纠结,不断在自己的内心中挣扎。
[爸爸…妈妈…]
[谁来…救救他们…谁来…救…]
突然,米亚不小心和一个人发生碰撞,[啊!]的一声摔倒在地。米亚抬头一看,一批身穿军服的军人站在眼前。
[不要杀我!]
[冷静下来,小姐。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求你们救我的父母!求求你们!]
[先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
米亚为答应伸出援手的军人们带路,前往自己原先拼命逃离的家,务必要赶上。军用卡车的驾驶员不理会路况,右脚不曾离开油门,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少女的住家。
[爸爸…妈妈…等着我…]
远处就能看见从米亚家升起的黑烟,房子的损毁程度相当严重。与米亚同行的军人感到震惊,车上的长官握紧拳头,咬牙切齿。
[那些家伙…疯了吗…]
经过几分钟的高速行驶,米亚和前来协助的军人成功抵达米亚的家。闯入庄园的那三位军人依旧留在原地,从庄园的仓库内搬出仅存的食物。
[你们在干什么!]
[乔…乔纳斯长官…]
乔纳斯大声喝止眼前的那三人,眼神愤怒地瞪着他们,仿佛想要杀了他们。那三人害怕得说不出话,跪在地上乞求原谅。
[饶我…我们一命…吧…我们只…只是想为军队…筹集粮食而已…]
[事情…就…就是这样…全怪那家伙…]
[对…对呀…要不是…那家伙…]
其中一位军人指向倒地不起的约翰,打算将所有责任推到他身上。这个举动非但没有获得乔纳斯的原谅,反而令他更加生气。
[简直丢尽帝国军人的脸!你们这样还算是军人吗!]
[呃…]
跪在地上的三人此时无法从嘴里说出半句话,大概已经知道自己大难临头。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如果直接冲向乔纳斯,应该就有胜算。其他军人不会冒着自己长官被杀害的风险而反击的。
带头的军人向身边的两人打眼色后,三个人集体冲向乔纳斯,打算挟持乔纳斯作为人质。
[就是现在!上!]
[你们别插手,他们由我来对付。]
[是,长官。]
带头的军人一拳挥向乔纳斯,乔纳斯身体稍微倾斜,巧妙地避开那家伙的拳头,再用手紧抓住那家伙的手,左脚一勾,将他毫不留情地摔在地上。
下一位对手拿出腰部的军刀,刺向乔纳斯,乔纳斯夺过对方手上的军刀,把军刀一转,以刀柄重击对方的腹部。
[好强…投降吧…]
最后一位军人把步枪扔在地上,将双手放在头后,跪下大喊投降,放弃抵抗。
[我认输了…]
[弗雷姆,把他们带走。]
[是,乔纳斯长官。]
弗雷姆和其他现场的军人合力制伏继续抵抗的那两人,连同投降的最后一人带上卡车。乔纳斯告诉弗雷姆,先将他们带回军部才制裁他们。
[回到军部后,先向元帅报告,然后才把他们枪毙了。]
[了解,乔纳斯长官。]
那三人被带上卡车后,米亚跑向距离自己最近的母亲,米亚持续呼唤自己的母亲,可是伊莲始终没有开口回应,只是双眼紧闭。
[妈妈!妈妈!]
眼看母亲已经失去生命的迹象,米亚跑向躺在不远处的父亲。重复呼唤着父亲,父亲一样始终没有回应。剩下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不要…不要…不要离开我…我不要这样…]
[小姐…]
悲伤的米亚转头拔出乔纳斯挂在腰部的军刀,米亚把军刀插入乔纳斯的体内,将怒气发泄在乔纳斯的身上。
[全是你们的错!一切都是你们这些帝国的军人害的!要不是你们,爸爸和妈妈就不会死!都是你们!]
[乔纳斯长官!]
[别过来!]
弗雷姆想制止米亚的举动,可是乔纳斯却阻止他这么做。乔纳斯强忍被军刀刺伤的疼痛感,双手将米亚拥入怀里,抚摸她的头。
[没事了。没事了。]
[爸爸…妈妈…]
米亚松开紧握着军刀的手,在乔纳斯的怀中号啕大哭,乔纳斯没再说什么,只是不断抚摸米亚的头,任由米亚在他的怀中哭泣,将悲伤的情绪全部发泄出来。
[她的脸…和他们一模一样…]
[爸爸…妈妈…]
侧躺在床上的米亚将紫色的发夹紧紧握在胸前,眼泪不停滑落,双眼不知不觉之间闭起来,进入梦乡。
[米亚!起床咯!]
雷欧隔着房门呼唤米亚的名字,提醒她是时候起床工作。在房门外等待了一段时间,也不见米亚打开房门或回应。雷欧准备转身离开,突然房门被推开,换上制服的米亚踏出房门。
[早安,米亚!]
[早安,雷欧!]
米亚将手搭在雷欧的肩膀,笑着望向雷欧。看见米亚充满活力的问候,雷欧似乎轻松不少,照这样来看,她应该没事了。大概……
[哦,对了!米亚,社长有事找你。]
[知道了。]
米亚和雷欧一起走下楼梯的时候,蕾米莉亚从他们身后冒出来,一举抱着米亚和雷欧。
[早安!米亚!雷欧!]
[早安,蕾米莉娅。]
当雷欧转过头回答蕾米莉娅的问候时,正好撞见朝自己方向走来的安德丽娅。好,既然人都齐了,那么大家开始工作吧!
[唷!早安,安德丽娅!]
[是。]
这时候,雷欧才发觉原来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米亚根本就不是没事。看见安德丽娅的脸,米亚二话不说,转头走下楼梯。三楼剩下尴尬的雷欧和蕾米莉亚以及什么也没说的安德丽娅。
[安…安德丽娅,社长有事找你。]
[是。]
三人循着楼梯到达二楼,礼貌地向洁拉姐以及汉斯先生打招呼后,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安德丽娅敲乔纳斯办公室的门后,推开房门进入他的办公室。
[米亚和安德丽娅都到齐了,那么开始吧!]
安德丽娅站在米亚的身旁,让米亚感到不舒服,摆出厌恶的表情。虽然察觉米亚的想法,但是安德丽娅幷没有理会米亚,等待乔纳斯的指示。
[今天,我为你们准备了一份委托。我希望妳们能够合力完成。]
[是。]
安德丽娅没有一丝的迟疑,直截了当地接受乔纳斯的委托。虽然米亚对乔纳斯的安排心有不满,但米亚还是选择答应。
[如果是社长的要求的话,我没有任何问题。]
[交通工具也帮你们准备好了。]
[社长准备了什么交通工具?]
米亚好奇地问乔纳斯为她们准备了什么交通工具,因为根据米亚的记忆,乔纳斯每一次都能为不同的委托准备不同的交通工具。乔纳斯真是一个富有神秘感的人。
[是摩托唷!]
[摩托!]
[米亚不是会骑摩托吗?我记得我有教过米亚吧…应该有吧…要不然之前的委托,米亚是怎么完成的。]
[社长只教过我一次…而且之前是雷欧载我的…]
[一…一次吗…哈…哈…]
乔纳斯突然想起这么久以来,自己只教过米亚骑一次摩托而已。想着想着,乔纳斯开始感觉不好意思,巴不得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别担心!安德丽娅可是非常擅长骑摩托的。有什么不会的地方,就向安德丽娅请教吧!]
[不用了,我也是很擅长骑摩托的。我自己一个人也能搞定。]
米亚脸红地说完后,马上接过乔纳斯桌子上的包裹,转头拉开房门,走出办公室。眼看米亚即将出发执行委托,乔纳斯点头,示意安德丽娅也赶快跟上米亚的脚步。
由于米亚缺乏骑摩托的经验,所以乔纳斯难免有些担心她的安危。不过,有安德丽娅在她身边的话,乔纳斯也放心许多。
[希望她们不要出事…]
[乔纳斯~]
[洁拉姐?]
当乔纳斯专注在思考的时候,洁拉姐偷偷地潜入他的办公室。洁拉姐站在乔纳斯的身后,用双手遮盖乔纳斯的双眼。
[无须太过担心。米亚和安德丽娅一定没事的。]
[说的也是呢。]
[对吧!]
趁乔纳斯不注意,洁拉姐从背后环抱乔纳斯。乔纳斯拼命挣扎,尝试从洁拉姐的环抱中挣脱。可是这种软绵绵的感觉还真是不想反抗啊…不行!我要振作起来!
安德丽娅跟着米亚的步伐来到一楼的大厅,蕾米莉亚用亲切的笑容祈祷她们可以顺利完成委托。
[一路顺风!]
[谢谢,蕾米莉亚。]
[是。]
米亚走出[吉尔货运]的大门,拿起摩托座包上的小型背包。米亚背上乔纳斯准备的背包,将包裹小心翼翼地放在背包内。
[目的地是沃尔德小镇,往南走三十公里。]
米亚精简地告诉安德丽娅关于目的地的位置,语气中带有不想多说什么的感觉。安德丽娅取出背包里的地图,确认沃尔德小镇的准确位置。
[是。]
米亚听见安德丽娅的回答后,戴上护目镜,往钥匙槽插入钥匙启动摩托。没等安德丽娅准备好,米亚直接驾驶摩托朝沃尔德小镇出发。
安德丽娅尾随驾驶摩托的米亚,以一前一后的排列方式踏上路途。
[绝对不能被她看扁。]
米亚尝试平衡微微摇晃的摩托,内心强烈提醒自己不能在她面前出丑。虽然米亚是第二次靠自己骑摩托,可是米亚很快便掌握驾驶摩托的技巧。看来乔纳斯的担心是多余的。
[停下来!]
忽然一位老人拦截她们的去路,样子看似非常慌张,为了避免撞伤老人,米亚和安德丽娅握紧刹车器,放慢速度,将摩托停在老人的面前。
[先生,有什么事吗?]
[小姐们是要到沃尔德小镇吗?]
[是…]
根据老人说话的语气和样子,米亚感觉有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安德丽娅把驾驶的摩托停在米亚的摩托旁。
[你们可要小心啊!去沃尔德的沿途多个小镇发生暴乱,我也是刚刚才成功逃出来。]
[谢谢您的提醒。会小心的。]
[要不你们就不要去了吧!很危险的!]
[不行,先生。我们公司的原则是只要是客人的委托,无论距离多远,我们一定会把货物送达。]
[这样啊…好吧,你们千万要小心。]
[是。]
既然米亚坚持要将包裹送到收件人手中,那么老人只好叮嘱米亚和安德丽娅路上要小心谨慎。米亚和安德丽娅启动摩托,继续踏上前往沃尔德小镇的路途。
一路上,安德丽娅的摩托和米亚驾驶的摩托幷排而行。
[安德丽娅,米亚拜托你了。]
[是,社长。]
临行前,乔纳斯亲自拜托安德丽娅好好照顾米亚。虽然米亚的性格有些固执和爱面子,其实内心是很善良的。
那件事以后,乔纳斯收留无家可归的米亚,至此之后米亚一直住在乔纳斯的宅邸。当乔纳斯重新创办[吉尔货运]时,米亚为了证明自己已经长大,自愿住进店里的宿舍。
[快逃!别回头看!]
沿途的城镇居民四处窜逃,城镇的秩序极度混乱,大大小小的街道被挤得水泄不通。惶恐的居民为了尽快逃离,不惜推到挡住自己去路的人。
[援军还没赶到吗!]
[这样下去,我们也…]
驻守当地的军队竭尽全力镇压叛乱的暴民,已经没有余力维持居民的秩序。防守军队和叛乱者的人数相当悬殊,恐怕撑不了多久。
[啊!别杀我啊!]
[杀了和帝国有关系的人!]
[消灭那些可恶的恶魔!打倒恶魔!]
叛乱者举起手中的农具和武器,夺去曾经与帝国合作的人的性命。与其说叛乱者的目的是消灭和帝国有关系的人,不如说是故意制造混乱。
[快离开这里!这里很危险!]
[是。]
城镇街道上的军人催促米亚和安德丽娅尽快离开这个城镇,他们不想让无辜的人受牵连。米亚和安德丽娅迅速驶出城镇,前往沃尔德小镇。
[战争根本还没结束…]
[不,战争已经结束了。]
[还没结束!根本…就还没…结束…]
米亚说话的语气越来越激动,似乎回想起以前经历的事,手握得越来越紧,强忍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安德丽娅第一次感到吃惊,明明自己没有说谎,为什么米亚会坚持认为战争还没结束。
[米亚…]
[安德丽娅什么都不懂!所以我才这么讨厌你!]
米亚加快驾驶摩托的速度,跟在米亚身旁的安德丽娅被远远抛在后头。为了遵守和乔纳斯之间的约定,安德丽娅被迫加快速度,追上米亚的摩托,保护她的安全。
[她和那些人一样!都是面无表情的家伙!最讨厌她了!]
米亚和安德丽娅很快来到距离巴贝格小镇三十公里外的沃尔德小镇,米亚自己一个人依照写在包裹上的地址,寻找收件人的家。以免情况进一步恶化,安德丽娅安静地跟在米亚身后。
[请问有人在家吗?]
沃尔德小镇的面积不大,因此米亚花了一点时间就成功找到收件人的家。米亚敲了敲收件人的家门,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人打开家门。
依照[吉尔货运]的传统,米亚拉起裙摆,低着头向眼前的收件人行礼。站在米亚身后的安德丽娅也拉起裙摆对收件人行礼。
[米亚还是第一次对我行礼呢。]
[客人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米亚慢慢抬起头,疑惑地看向知道她名字的收件人。站在眼前的人居然是弗雷姆,弗雷姆身穿笔挺西装,看起来像是准备要出席宴会。
[弗雷姆哥哥!?]
[好久不见了呐!最近有很多事要忙,都没办法抽出时间探望你们。]
[弗雷姆哥哥有什么事要忙?]
[乔纳斯没和米亚说吗?我被推选为选举候选人了。]
[什么!弗雷姆哥哥参加选举!]
[嗯,那些人说我曾经是军人,也当过伦德施泰特元帅的助手,对国家的行政系统有充分的了解,所以一致推选我做候选人。]
[原来如此。]
虽然米亚感到非常惊讶,弗雷姆竟然竞选总统,但是老实说弗雷姆的确对国家的行政系统相当熟悉,而且也认识各部门的人员。弗雷姆绝对有资格竞选总统的位子。
[哦,对了!弗雷姆哥哥,你的包裹。]
弗雷姆在收件人处签名后,接过米亚手上的包裹。接过包裹时,他朝站在米亚身后的安德丽娅笑了笑,示意很高兴能和安德丽娅见面。
[弗雷姆哥哥,包裹内装的是什么啊?]
[是一位老朋友送我的礼物。想不到他拖了这么久…]
也不知道米亚有没有听懂弗雷姆话中的意思,她总感觉弗雷姆更像是缅怀一位老朋友,而不是怀念一位老朋友。米亚没有再追问下去,倒是弗雷姆先开口说话。
[你们来这里的路上一定看到了吧。]
[是。沿途的城镇都发生了暴乱。]
[嗯,那些叛乱者是与前帝国为敌的激进分子。他们既不属反对战争的和平阵线,也不是仇视盟军的人。他们的目的只有铲除和帝国有关系的人,根本是一群疯子。]
[所以米亚和安德丽娅回去的路上一定要小心,不要和他们对上眼。]
[是。]
就算米亚和安德丽娅答应弗雷姆在回去的路上会好好照顾自身的安全,可是弗雷姆仍然不能完全放下心。毕竟沃尔德小镇附近的局势十分动荡,连弗雷姆也认为自己应该暂时离开这个地方比较好。
[哦…我的车来了…]
[弗雷姆哥哥的车?]
远处驶来一架黑色的车,米亚顺着引擎声望去,车内坐着两位身穿黑色西装的人,表情非常严肃。弗雷姆朝他们招手,样子非常高兴。那辆车停在弗雷姆家门前,坐在副手座的黑衣人推开车门,下车走到弗雷姆面前。
[弗雷姆先生,我们来接您了。我们收到指示要护送您到柏林,请上车吧。]
[是,谢谢。]
[那么我该走了。米亚,安德丽娅,谢谢你们送来的包裹。]
[不用客气,弗雷姆哥哥。]
[是。]
弗雷姆在黑衣人的护送下坐上为他准备的车,临行前不忘提醒米亚和安德丽娅在回去的路上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再见,弗雷姆哥哥!]
[再见!安德丽娅也是!]
[是。]
弗雷姆乘坐的车驶远后,米亚依旧不理会身后的安德丽娅,启动摩托准备离开沃尔德小镇。安德丽娅只是骑着摩托跟在米亚的背后,往小镇的出口前进。
回去的路上,米亚和安德丽娅看见许多沿途小镇的居民朝沃尔德小镇的方向前进,似乎想到那里避难。这样下去,恐怕叛乱者迟早朝沃尔德小镇发起攻击。
[谁来救救我!谁来…]
米亚和安德丽娅前进的路上前方突然冲出一位少女。一群手上拿着枪支和农具的人追赶满身伤痕的少女,少女拖着受伤的身体拼命奔跑,试图从他们的手中逃脱。
少女的脚不小心踏入路上的凹坑跌倒在地,当少女想重新站起来时已经来不及,那群人重重包围少女。
[终于抓到你了!你的爱人是帝国的军人吧!那你就是恶魔,恶魔必须被消灭!]
[他才不是恶魔!你们才是恶魔!]
[再说下去也没用,去地狱见你的恶魔吧!]
眼看那些人将枪口瞄准遍体鳞伤的少女,打算要开枪夺走她的性命。突然一辆摩托高速冲进那些人的包围圈中。
[什么!那家伙!]
[她是疯了吗?一个人冲进去,是不要命了吗!]
安德丽娅骑着摩托冲入人群中,一手抓起被重重包围的少女,将她拉上自己驾驶的摩托。米亚感到非常吃惊,不禁为安德丽娅捏一把冷汗。
[米亚,快跟上来!]
安德丽娅扭紧摩托的油门,将左脚牢牢地抵在地上,高速转动摩托的车身在,地上旋转一圈。顿时,所有包围少女的人下意识地闪开,避免被安德丽娅骑着的摩托撞伤。
眼看他们的包围网已经瓦解,出现一个缺口,安德丽娅把摩托的速度提升到最高,一口气突破缺口,带着少女逃离现场。
[快追!快…]
话还没说完,米亚骑着摩托冲进他们百孔千疮的包围网中,通过安德丽娅创造的缺口追上她的速度。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帮助她?]
米亚一脸疑惑地望着安德丽娅,促使她伸出援手的原因是什么?或者应该说面无表情的安德丽娅照理不存在任何情感,那么为什么她会帮助少女。
戴着护目镜的安德丽娅沉默一会儿,别过头望向等待她回复的米亚,说一句:
[之前一位委托的客人曾经告诉我。帮助一个人是不需要任何的理由。无论对方和自己有没有关系,想伸出援手就伸出援手。只是如此而已…]
米亚听了安德丽娅的回答后,开始改变对安德丽娅的看法。其实她也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原来她也有单纯想帮助他人的心。米亚对之前的行为感到抱歉,内心十分不好意思。
[妳…之前的事对不起…我不应该那样对你…对不起…]
[没关系。]
安德丽娅丝毫不介意米亚之前的行为,专注于驾驶眼前的摩托。坐在摩托后座的少女用微弱的语气感谢安德丽娅愿意伸出援手。
[谢谢…愿意救我…]
[是。]
安德丽娅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米亚接着好奇地问少女为什么会被那些人盯上。少女看起来非常饥饿,米亚从制服的口袋中取出饼干递给少女。
[谢谢…我原本住在附近的小镇,和弗兰克住在一起。半年前…弗兰克参加库尔斯克战役后没再回来…回来的只是他的一封信…]
少女说到这里没再说下去,难掩深藏在内心的悲伤情绪,眼角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少女抓着裙摆的手抓的越来越紧,裙摆已经出现皱褶。
米亚此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能看着少女的眼泪不停落下。失去最亲爱的人的滋味,米亚也能够体会。
[你一定很喜欢他吧!]
[弗兰克是我最喜欢的人…最喜欢…]
[其实我和你一样,我们都失去自己最喜欢的人。]
[一样?]
[三年前,我失去自己的父母。他们被帝国的军人杀害。]
少女没有再继续说话,察觉气氛僵硬的米亚为了缓解气氛,开口说道:
[就算如此,这也幷不代表所有的帝国军人都是邪恶的。如果那时候不是乔纳斯中佐收留我,我恐怕会饿死在冬天的雪地中。]
[弗兰克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他经常带我看夜晚的星空。每一次他都会和我说望着天上的星星,总会感觉人类很渺小。]
[在你心中,那一定是很美好的回忆吧。]
[嗯…至到今天早上,一群人冲进我住的小镇。大喊着要杀死所有和帝国有关系的人,朋友为了保护我安全逃出来,全部都被他们…]
少女似乎不想继续说下去,不过米亚不难猜出她的朋友遭遇什么下场。弗雷姆曾告诉她和安德丽娅,那些叛乱者不属任何阵线,唯一的敌人只有帝国。
[已经没事了,不嫌弃的话就到我们店里来吧!]
[我会拜托社长。]
安德丽娅也赞成让少女到乔纳斯那里生活,毕竟少女现在没有任何家人,小镇也已经回不去,不如就到她们工作的地方一起工作吧。
[谢谢…]
少女的表情有些受宠若惊,但对米亚和安德丽娅的帮助感到十分感谢。米亚高兴少女愿意答应和接受她的提议。
[一言为定!你叫什么名字?]
[爱丽丝…]
[来自贝多芬的[致爱丽丝]吗?]
[是…]
爱丽丝有些惊讶,米亚居然知道她名字的由来。米亚兴奋地告诉爱丽丝自己有多喜欢贝多芬的[致爱丽丝],故事中描述的贝多芬可以说落魄穷困,可是他能在自己最痛苦的时候,把幸福带给他身边的人。
[我们两个人都很喜欢贝多芬呢!对吧,米亚?]
[嗯!我的妈妈以前是一位钢琴家,一位很厉害的钢琴家!]
[那米亚一定会弹钢琴咯。]
[真可惜…我没遗传妈妈弹钢琴的天分…嘻…嘻…]
[这样啊…]
安德丽娅因为要专注驾驶摩托,所以回去的路上几乎没有说任何话。反倒是米亚一直和爱丽丝聊天,骑摩托的时候只顾说话,其实是挺危险的举动。不过米亚愿意和爱丽丝聊天是为了缓解爱丽丝不安的情绪。
[欢迎来到[吉尔货运],爱丽丝!]
三人回到[吉尔货运]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傍晚时分。米亚牵着爱丽丝的手走进店内,爱丽丝看着店内的布置深深感到叹为观止。
[欢…欸!米亚和安德丽娅怎么带了一个女生回来?]
爱丽丝害羞地躲到米亚的背后,不敢把头探出来。米亚忙着说服爱丽丝不要躲在她的背后,勇敢露出自己的脸。安德丽娅代替米亚向蕾米莉亚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去问问社长吧!社长就在二楼。]
[是。]
安德丽娅带着米亚和爱丽丝走上二楼,打算拜托乔纳斯收留失去家人而且又无家可归的爱丽丝。
[欢迎回来!]
[回来啦!米亚!安德丽娅!]
正在二楼休息的汉斯先生和雷欧用亲切的笑容迎接平安回来的两人。汉斯先生和雷欧悠闲地坐在由桌子排列而成的[中庭]中,享受着杯中的红茶。
[这位小姐是?]
[啊啦!怎么全身都受伤啦!]
汉斯先生的声音传遍整个二楼,坐在办公室内的乔纳斯以及洁拉姐急忙打开房门,出来确认发生什么事。
[小姐,快过来!得先帮你包扎伤口。]
洁拉姐一看见受伤的爱丽丝,二话不说马上牵着她的手,带到自己的座位进行治疗。洁拉姐拉开桌子的抽屉,取出急救箱。
[那位小姐是…]
安德丽娅向乔纳斯说明爱丽丝的来历,请求乔纳斯同意让爱丽丝留在店内工作。
[社长,请您聘请爱丽丝在这里工作!拜托您!]
与安德丽娅一起工作的大家十分惊讶,安德丽娅来到这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安德丽娅做出这样的举动。
[安德丽娅…]
[请您收留爱丽丝!]
[安…]
[请您收留爱丽丝!社长,请您同意!]
一旁的米亚也忍不住弯下腰,恳请乔纳斯答应收留爱丽丝。此时,乔纳斯感到非常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最近的工作量不断增加,大家就快应付不来了。你就答应嘛!]
坐在一旁的汉斯先生也建议乔纳斯答应米亚和安德丽娅的请求,雷欧也忍不住请求乔纳斯收留失去家人和家园的爱丽丝。
[社长,请您答应她们的请求吧!]
[我也是!]
[蕾米莉亚…]
[有什么不好的,你就答应吧!]
最后就连洁拉姐也建议乔纳斯收留爱丽丝,乔纳斯仔细地想了想,最终答应米亚和安德丽娅的请求。
[好,我同意让爱丽丝加入[吉尔货运]。欢迎你来到这个大家庭,爱丽丝。]
[以后请多多指教,爱丽丝。]
[爱丽丝,欢迎你!]
大家开心地欢迎爱丽丝地加入,看来[吉尔货运]以后会更加热闹了!爱丽丝难掩高兴地泪水,眼泪不停从眼角流下。
[谢谢…大家…]
米亚望向身旁的安德丽娅露出笑容,米亚终于愿意对安德丽娅展开笑颜,看起来米亚和安德丽娅的事可以圆满落幕。
[爱丽丝就住在三楼的房间吧!我记得三楼还有一间空房。]
[我来带路!爱丽丝,更我来吧!]
乔纳斯安排爱丽丝住在三楼的宿舍,蕾米莉亚牵着包扎好伤口的爱丽丝,兴奋地将她带上三楼的房间。
望着她们上楼的背影,洁拉姐走到乔纳斯身旁,将脸贴近他的耳边,问乔纳斯关于刚刚的事。
[你从一开始就打算答应她们的,对吧。]
[还真是瞒不住你呢,洁拉姐。第一眼看见爱丽丝,让我想起刚开始遇见安德丽娅和米亚以及蕾米莉亚的时候。我和那家伙一样,很容易心软。]
[你说的是…]
[没错,就是他。交情最深的朋友。]
时间很快来到下班的时候,汉斯先生收拾好文件后,懒洋洋地站起来往大门的方向走去。洁拉姐拿着还没处理的文件走出店门,打算带回家中处理。
乔纳斯走进办公室内完成剩下的工作,这时米亚偷偷走进乔纳斯的办公室。
[米亚,有事吗?]
[我想知道关于安德丽娅的事,从安德丽娅的一举一动来看,安德丽娅以前在军队待过吧。]
[好,那我就告诉你关于安德丽娅的事吧!]
[帝国401特别强化计划。帝国为了[生产]能够发挥比一般军队更强大作战能力的士兵,特地选出适合进行人体改造的孤儿,强迫他们进行一系列的训练和实验。]
[人体改造…竟然有这样的事…]
[帝国把这些孩子…不,是道具…称为[武器]。只为战斗而生的武器,不需要任何的情感,也不需要拥有自己的意志。]
[那安德丽娅是…]
[对,安德丽娅就是帝国401特别强化计划的其中一人。唯一在战争结束后活下来的最后一人…]
[难道说这个计划的其他人都…]
[他们都不在了。]
米亚终于知道关于安德丽娅的事,从乔纳斯口中得知的事是米亚从来没有听说过,也没想过会实际存在的计划。
对人体进行改造和实验,以便[生产]达到更高战斗力的军队,可能对于生在和平时代的人来说非常荒诞,可是对战争时代的人而言,进行人体改造的士兵绝对可以提升作战效率。
乔纳斯离开办公室之前,和米亚说一句:
[她是…被悲惨命运束缚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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